气温日日走低,和亲队伍一路迎寒北上,不出半月便换上了冬衣。

    出发就赶上变动,走得忧心忡忡,许流深满脑子担心京城那边失控,担心她爹刚正不阿成为别人眼中钉,更担心四王爷叶雄破釜沉舟,动起别的脑筋。

    在设想过二百来个惊险瞬间之后,她发觉其实打内心深处也没那么恐惧。

    狗男人在她身边,没什么比这更叫她安心了。

    虽然觉得他这空城计唱的太过冒进,她依旧得承认,还是希望他在的。

    谁不希望爱的人在眼前在身边,摸得着看得见呢。

    难为叶枢亲力亲为忙了许多日,这一程劳逸结合安排得当,几乎都依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抵达了预计的落脚点,所经之处都有当地官员将衣食住行和护卫打点妥当,长途跋涉的劳乏已经在条件允许范围内降到了最低,加上叶枢从东宫抽调的亲兵、西郊大营派来的暗卫以及沈吉那些看起来略菜但也聊胜于无的守卫,安防工作可谓是做足了全套。

    许流深夜夜缩在他怀里睡得甚是安稳,叶枢再没过问过一句当初避子汤的事,也没深究过她许家祖上居于淮南,而她又是如何学会了朝鲜话的。

    “公主昨夜歇息的可好?”沈吉一早便候在院子里,叶眉洗漱好了出来,便见他立在石桌旁,桌上摆着食盒,外面还套了层夹棉套子保温。

    “天儿越来越凉了,以后我将早膳送过来,公主就在房里用吧。”他笑得十分得体。

    叶眉尴尬了一瞬,沈吉这大半月以来一直不吝关怀,她再怎么冷脸,他都像是毫不在意一般,下一次不定什么时候,又挂着那副好脾气的样子来送温暖。

    时间一久次数一多,她也不好全无回应,毕竟从小接受的符合皇室形象的行为指导不容许她失了礼节。

    况且总归是她将要嫁的人,一切为了两国利益,喜欢不喜欢的,根本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“有劳殿下,叶眉没那么娇气,明天还是去和大家一起吃,也热闹些。”

    她道了谢,接过食盒回了房里。

    到底勉强算是朝夕相处了半月有余,沈吉摸清了她的喜好,备下的早膳都是合她口味的。

    自然不比御茶膳坊的东西,但也并不难吃,看得出尽心了。

    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说,就这样吧。

    举世之姻缘,得一心人共白首自是上上好,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前生债,遥望而触不可及是苦中苦,而能相敬如宾面上和,哪怕是夹杂了利益与不纯粹的联结,算不上好,但也绝不是最坏。

    若是老七谋事可成,她在高丽也不会太糟,只要老七还顾念着兄弟情义放阿枢夫妻离京,那她好像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