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宫中，已是午后。
凉辰锦将兔子交到驹伊手上：“他们现下尚未放学，你将兔子送到四皇子殿中，好好叮嘱一番照顾它的人。”说完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向御书房走去。
御书房内，皇帝凉镇宇听到太监的禀告，愣神一瞬，镇定地放下手中的茶盏。然而，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，一滴茶水已晕了奏折的一角。
“宣进来。”他又示意身边的李德善，“去，告知皇后。”
易经年闻着茶香，目不斜视，对这一幕并不稀奇。
在御书房见到易经年并不是值得讶异的事，但凉辰锦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。
易经年身为少将军，在同辈人里，名望最大。再加上皇室子弟大都求学于皇家书院，要称他一声老师，因此特许不必在乎虚礼。
凉辰锦向他点头致意，转而向皇帝行礼：“父皇。”
凉镇宇和皇后江思婕是青梅竹马，感情甚笃，小辈中最爱的便是两人生的三个孩子。太子和四皇子常年在身边，彼此间交流不成问题。只是这个唯一的女儿，却对他们冷漠得紧，想要亲近却不知如何下手。
他尽量放柔了声音：“阿锦今日来找父皇，是遇到了何事？”
的确，若不是因为遇到了非见皇帝不可的事，凉辰锦很少主动过来。
她袖下的手指曲起，继而放下，平静道：“儿臣想去书院。”
这着实出乎凉镇宇的意料，之前女儿对书院一直是抗拒的，不喜见一些人，也不喜按着皇家规矩前去受学，一直请的私教。但不管原因为何，女儿难得提要求了，怎么可能不答应。
“自然可以。”说着便拟了一份入学函，边拟边悄悄瞟一眼凉辰锦，组织语言，“阿锦想去书院，是在李教习处受了委屈？若真如此，尽管告诉父皇，父皇替你做主……”
凉辰锦看着皇帝变着法套话的模样，淡淡道：“父皇知道，李教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凉镇宇轻咳一声，他自是知道的，不然也不会派去教自己的女儿。
凉辰锦眼眸低垂。父皇总是这样，对她不似对那两个弟弟般想问便问，想骂就骂，总是掌握着分寸，生怕惹恼了她。以前的她不喜这样，可以说是讨厌。但这样的局面，何尝不是自己造成的。
想起来，自己以前真是矫情。父皇问她“为什么要这样做”时，她觉得他不够关心她，不能猜出自己的心思。而当他摸着心思想要了解自己时，她又十分抗拒，逼得人家乱猜。
果然人在讨厌另外一些人的时候，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是讨厌的。而这些讨厌的根源，无非就是对兄弟的嫉妒，对父母的失望。
一开始，她不知道什么是嫉妒。在凉煜出生之前，她习惯了母后偏向于照顾更加幼小的弟弟，习惯了父皇伴在母后身边而同样忽视了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