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值十月末,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即将进入冬季,然而南省处于热带,这里长夏无冬,平均温度在22-27摄氏度,一年之中最冷不超过一个月,所以整个大蛇岛阳光灿烂,海风微拂,一副气候宜人的景象。

    江朝闻跟着江明海顺着码头往上坡走了一段距离,地势逐渐平缓,入目之处是成排的两排营房,蜿蜒至看不见的地方,这些营房主要是国营招待所,饭店,厂房、日用百货国营商店及军人服务站等等,营房后是大片的岛民旧屋,用来接纳下放的黑五类及支边青年。

    顺着开阔的道路往里走半个小时,就是X旅的部队训练场所及军官家属所住的家属区,再往里是岛上为数不多的五十多户原住民居住地和宽广的土地,上面种着水稻和蔬菜,以此为界限,另外三分之二的地方,则是大蛇山和军事要地,普通人不能再往里去了。

    岛上的建筑除了X旅部队驻扎的地方是用红砖修葺的,其余所有建筑都是就地取材,利用大蛇岛上的礁石和坚硬的贝壳类修葺房屋,屋子看起来凹凸不平,低矮陈旧,胜在屋子结实,能抵御十级以上的海风。

    缺点是岛上地势不高,四面向阳,住在这样的屋子,白天热得人浑身冒汗。

    大蛇岛除了中间一条主干道可供两辆大卡车并排行走外,还有若干道交叉在生活区域的小道,江朝闻跟着江明海去往部队外的军人家属招待所,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,就看见无数操练的队伍从岛上的大小道路上跑过去,边跑嘴里还整齐划一的喊着操练口号,声音嘹亮震入心房。

    部队特有的红色氛围,让江朝闻走走停停,时不时停下脚步看看那些被太阳晒得面庞黝黑,穿着白色短袖长裤海军服,一个个跑得浑身是汗的年轻士兵们。

    上一辈子她被组织安排在大蛇岛的军人服务站工作,当时的潘志松还不死心,隔三差五上岛来找她的麻烦,她向军区求救,军区劝说警告了几次,他依旧我行我素,时常偷摸着上岛,装神弄鬼,吓唬她和孩子,每回都是这些在外操练的年轻士兵们帮她赶走潘志松。

    这些士兵中,还有两个士兵听人说起她被家暴的悲惨过往,义愤填膺悄悄地把潘志松胖揍一顿,那一次潘志松被揍得一个星期都下不了床,好点之后就把那两个士兵告去了军区。

    那两个士兵受了严重的处分,有个本来可以升军衔的,为了这事取消了,没两年就退伍了,而潘志松本人也因此被大蛇岛的港口拉黑,不允许他这辈子上大蛇岛,她上辈子才得以安稳过完后半生。

    现在想起来,江朝闻心里既感动,又心酸,感动于这些士兵热忱正直,百姓有难挺身而出,不计后果,心酸于那两个士兵她上辈子没好好的报答他们,他们就退伍了。

    她心里愧疚不已,看到这些年轻的士兵,下意识地寻找那两个士兵的影子。

    她长的好看,来到南省因为天气热,她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一件的确良白衬衣,一条膝盖往下十厘米长的蓝色碎花长裙穿在身上,衬衣塞在裙子里,显得腰身纤细,文静漂亮。

    一路走过来,不少操练队伍的年轻士兵们被她吸引目光,边喊口号,边用极小声的声音前后议论:“哎,那女同志是谁啊?长得真水灵,皮肤白得跟嫩鸡蛋似的,该不会是谁的对象或者媳妇吧?”

    “这谁知道呢,我看她年纪不大,顶多十八岁的样子,应该没结婚,说不准是新来的文艺女兵,要给咱们部队表演节目呢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啊?要真的,一会儿咱们想办法跟她聊聊天,套套近乎,问问她是哪个部队的,有没有处对象,没有的话,嘿嘿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小子就别想了,你小子还是义务兵,部队里的义务兵不能在部队内部和驻扎地谈对象,趁早死了这份心吧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从部队大门走出来的秦淮南,听到一队从他面前跑过的士兵对话,准备戴水兵帽子的手一顿,转头看向部队大门斜对面。

    那里是军人家属招待所,在职军人没到达随军级别的家属,如果来探望军人,可以比其他旅馆低一倍的价格住进家属招待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