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坐在火锅前，这些天嘴里都淡得没味道的启耀等着汤底一冒泡就开始往锅里下肉。
秦耐推了推眼镜，水汽在他眼睛上成了朦胧的雾，他接过启耀递来的纸巾，边擦拭边说：“你需要注意点你们剧组的导演寇高峰。”
启耀心头一动，捞毛肚的手顿了下，“他怎么了？有什么不好的前科？”
秦耐说：“寇高峰是刑侦片的老手，讲究片子的真实性，早些年的成名作《暴风之都》有通过催眠施加反派演员的犯罪欲，还用过助兴剂，差点出了差错，剧里扮演受害者的演员差点被掐死，但因为背景深厚，这部片子获奖无数，知情者都选择了息事宁人。他隔了些年头不拍同类型的片，现在出来就是奔着拿奖的。”
启耀长密的眼睫在灯光下合敛又慢慢睁开，嬉笑着告诉秦耐让他放心，他这边的戏份主要都是副导演负责的，收回筷子去沾碗里的蒜泥油碟，将毛肚送到嘴里嚼了几口，才后知后觉，老了。
不被允许试镜和参演，胥泺也不是单纯为了让他彻底糊，可他为什么不明说。
回剧组后，启耀的戏份依旧拍得很顺利，其他的演员纷纷觉得他是开挂了，没想到经历了险些被业界封杀的危机，启耀还能将自己的演技提高到了同年代小生可望不可及的地步。
剧情拍摄不按时间线，还很散乱，具体怎么个顺序完全是取自于有话语权的人们。
很快就到了第三单元那个让他嗝屁的杀青场景。
大清早的一进片场的第一个镜头，居然就是在破旧的厂房里，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插着一把刀，在雨地里挣扎至死的那一幕。启耀顶着难闻的妆容，一条过了。孙聊聊在一旁看着，居然还和补妆的小姐姐一起看哭了。
这之后，是冯源的角色被反派迫害，犯毒瘾后毒打他的戏份，启耀记得原剧本是没有这些内容的，这个内容的加入，虽丰满了人物、增加了剧情的冲突，但也直接改变了男主的人设和作用，男主直接从绝对的正义，变成了在善恶之间游离的角色。
要是剧情原本是这样，启耀还真有点舍不得幸飞扬这个角色。
因为第一条太过顺了，启耀洗了妆容，还等了晚到的冯源半个多钟头。
幸飞扬穿着实习警服的天蓝色戏服到了，启耀眨了眨眼睛，原本还和孙聊聊互呛的嘴停下，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羸弱，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是濒临死亡的草原羚羊，看着走向自己的羊群，慢慢被渐明的天光点亮。
周边想催他开拍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，谁都知道，不用喊了，韦浩歌一直都在。
说起从前，启耀拍戏总还是流露着他自己的特质，刻板的偶像剧总是喜欢让他模式化地展现最帅气温柔的自己，像夏导一样愿意让他自主发挥时，则是像一个年轻的多变恶魔，演戏就像在发掘、延展自己身上不同的人格。
现在的他，则是演什么是什么。
是天赋与理论共存的经验派，还会根据人物的特质调整自己情感投入的程度，是很职业的手段，往常来看，除非天分，否则，一个演员不演下上百部风格迥异的戏是做不到的。
启耀的表现让一旁的指导老师欣慰又惊讶，她曾经给他上过表演课，在场大多只觉得他演技好，这些更为细致的变化也只有她看得出来。
这场戏难得的卡了一上午，拍了三十条都没有过，启耀的角色是肯定没有问题的，是冯源那边迟迟入不了戏，现场N机不断，副导演没有办法，叫来了在另一组跟组的寇导。